在武夷山北路的两个村子里,住着两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一个名叫天晴,一个名唤下雨。天晴家前有大院,后有花园,门前还有良田千顷,稻浪层层。下雨家却上无片瓦,下无寸土,靠的是一把柴刀,一副臂膀,打柴为生。
那年天晴过五十大寿,家里点香放炮,红烛高照,亲朋满座,好不热闹。正巧,这天下雨打了担好柴,沿路叫卖到这里,管家见柴又硬又干,便叫他把柴挑到厨房里。按照山里人的规矩,凡谁家办酒,有人前来,都要施舍一点。下雨捧着管家端来的一碗寿面,又看看那红红火火的寿堂和丰盛的酒宴,心里一阵辛酸,不禁流出泪来。管家很是生气,就说:“打柴的,今天是我们老爷五十大寿,赏你一碗寿面还哭什么?”
下雨忙说:“管家,你别生气。不瞒你说,我也是今天过五十呀,可我家别说是寿面,连锅都快揭不开了……”
管家一听觉得惊奇,世上竟有跟老爷一样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他忙把这奇闻告诉了天晴。天晴听管家一说,就来到厨房,问过下雨的生日时辰,当下与他结拜为兄弟,并派人把下雨的妻子也接了来,让这俩口子在自己家舒舒坦坦地住上一些时日。
常言道:“动惯的胳膊腿闲不住。”下雨夫妻在天晴家清清闲闲地住了几天,再也待不住了,想回去仍旧干他那砍柴卖柴的活。天晴见留不住下雨,只好拿出三千两银子相送,要他回去建设家园。下雨夫妻很是感动,当下拜别天晴上路去了。
古老的武夷山道曲曲弯弯,五里一坡,十里一亭。这天下雨路过一座凉亭,见那亭漆剥落,亭柱倾斜,他想:要是凉亭倒了,过路的人上哪儿去歇脚呢?想到这里,他忙跟妻子商量,从天晴赠送的银子里取出一千两,请来木匠师傅修整了凉亭,还描龙雕凤,镶金上彩,并在亭柱上刻着“天晴下雨,赠银一千两”九个大字。
修好凉亭,下雨夫妻高高兴兴地赶路去了。翻过一座也拐过三道弯,他们来到一座木桥前。那木桥年久失修,下雨刚踏上桥板,木板便吱呀呀晃荡起来,荡得人心里一阵阵惊慌,下雨忙对妻子说:“哎呀!不好了,桥要断了。唉,要是断了桥,那来往的庄户人、赶牛仔往哪儿过呢?”
夫妻俩一合计,又从天晴赠送的纹银里取出一千两,买来大杉木,请人把木桥修了个扎扎实实,然后照旧在栏杆上刻着“天晴下雨,赠银一千两”九个字。修好木桥,俩口子别提有多乐啦,他们说着笑着又上路去了。哪知山里的气候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个明朗朗的大晴天,却突然下起了大雨。
下雨夫妻连奔带跑地,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古庙,刚想进去躲雨,“啪”地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空。藉着这白骤的电光,下雨猛地看见庙里的一根横梁已悬在半空,只要再有一丁点震动,就会倒塌下来。可就在这悬梁下面,还呼呼睡着一个银须老翁!下雨暗暗喊了一声“不好”,三步并两步冲进庙去,背起老翁就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跨出庙门的当儿,轰隆隆一声炸雷劈来,庙里的悬梁哗啦啦倾倒下来,不偏不倚砸在老翁睡觉的地方。
这时,老翁已醒了过来,下雨看他那有气无力的样子,便把自己仅有的一点干粮给了他。老翁接过干粮,竟趴在破庙的残墙上呜呜大哭起来,下雨忙劝慰他说:“老丈呀,请不要伤心,要是您无家可归,又不嫌弃我这打柴佬的话,就跟我们回去吧。”
不料老翁哭得更伤心,他说:“打柴的汉子呀,你不知道,我是出家人,住惯了庙宇,离不开青灯呐!”
下雨一听,忙把妻子手上的包袱拿了过来,说:“老丈,我这里还有一千两银子,我们一起把破庙修起来,您看如何?”
老翁破啼为笑,立刻和下雨四处张罗,找来木匠、泥水匠、油漆匠、雕花师傅,风风火火地,没多久就把大庙修了起来,还在庙门上写着“天晴下雨,赠银一千两”几个金字。庙门重新开张了,下雨夫妻要辞别老翁回家去了。老翁捋着银须笑呵呵地说:“好心肠的打柴汉,感谢你救了我,又修起这大庙,我没什么报答你,这把金耳扒就送给你吧!”老翁说着就从耳边拿出一把金闪闪的小耳扒递给下雨,下雨忙说:“谢谢老丈一片心意了,下雨是庄户人,打柴汉,每天起早贪黑,那有闲功夫?这金耳扒还是老丈您自己留着吧!”老翁忍不住哈哈大笑,说:“你呀,真是个老实善良的勤汉子。我就爱听这话!”说着,他一边晃动金耳扒,一边念道:“变——变——”只见小耳扒在他手里飞转着,闪出一道道金光环,光环越来越大,耳扒也越变越长,转眼间,小不零丁的耳扒变成了一柄五尺长的金锄。下雨夫妻简直看呆了,老翁拍拍他的肩膀,说:“拿去吧,这是一柄幸福锄,它会给勤劳善良的人带来财富和幸福。可你要记住,当你获得这些以后,不要忘记落难的兄弟。”说罢,老翁就不见了。下雨夫妻四处寻找,只见大庙顶上飘起一朵白云,那银须老翁已踏着云彩,升上九霄去了。
下雨夫妻目送老翁消失在云海里,才带着那把幸福锄回到家里。幸福锄果然神奇,下雨用它挖地,挖出的地又黑又肥,肥得能捏出一把油;下雨用它种茶,抽出的茶芽又青又香,香得透心醉人,下雨用它种稻,结出的稻穗又黄又长,长得像串串狼尾巴。渐渐地,下雨家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日子越过越甜美了。
树开两杈,话分两头,再说那天晴吧!
人常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自下雨夫妻走后不久,天晴家就遇难了。一次家中失火,把祖传的一份家业给烧光了。天晴穷困潦倒,只好去求救别人。可是往日那些亲朋富友,一个个横眉冷眼,不是闭门不见,就是开门不认,这使天晴非常痛心。
这天,天晴坐在废墟上思来想去,猛地想到他的拜把穷兄弟下雨。对!多个朋友多条路,何不去找他呢?天晴唤来儿子,叫他领着自己前去,儿子说:“爹,我看别去了,听说那下雨现在阔着呢,他能认咱这落难人?”,“不管怎样,还是去看看吧,爹那时就没嫌他穷呀!”
儿子看父亲执意要去,只好领着他走呀走呀,到了十里亭,天晴刚想坐下歇歇脚,一抬头就看见亭柱上刻着“天晴下雨,赠银一千两”几个大字,他心中一喜,忙喊:“儿呀,我说下雨兄弟不会忘记我的,你看那柱子上不是还写着我和下雨兄弟的名字吗?”再往前走,他父子俩又踏过新修的木桥,经过香火缭绕的大庙,天晴都看见自己的名字同下雨连在一起,刻在那显眼的地方,不断被往来的人们念着、夸着,天晴心里像大伏天喝下了山泉水,又清又甜,可舒服呢!可他还有点纳闷,下雨兄弟把三千两银子都捐了,那日子怎么过呢?
这天黄昏,天晴来到下雨家门前,他一看那高大的青砖房,绿树环绕,果满枝头;门前麦浪翻卷,坡后青茶飘香。天晴以为找错了人家,刚想回头,正巧下雨歇工回来,见天晴父子远道而来,急忙把他们请进屋去。这一对贫富兄弟如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亲亲热热地拉起了家常。当下雨得知天晴落难,立刻取出那把幸福锄说:“天晴大哥,谢谢你当初赠银三千两,这把仙翁赐给我的幸福锄就送给你吧。仙翁说过,它会给勤劳善良的人带来财富和幸福的。”天晴见下雨真诚地把宝物送给自己,很是感动,立誓要像下雨一样用自己的劳动去创造幸福。父子俩在下雨家住了一段时间,学会了做农家活计,便辞别下雨夫妻,带着幸福锄回到家里,开荒种地,重整家园。果然不久,他们种稻稻丰收,种茶茶青茂,日子渐渐富足起来。天晴高兴地逢人就讲:“真是天晴有晒,下雨有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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