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金牌30」,日本奥委会(JOC)主席山下泰裕表示,即使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对延期一年的东京奥运期望不变,盼运动员能为日本取得历来最多面奥运金牌。
热切的期许与金牌之路背后,日本运动员却在追逐荣耀的名义下,饱受粗暴殴打和言语虐待。
人权观察(Human Rights Watch)以《我被打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为题,在上月中公布一份日本未成年运动员遭虐待的研究报告,揭露日本体坛黑暗一面。
「我厌倦了被殴打,我厌倦了哭泣,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句话摘自一名日本女子运动员的自杀笔记,在她去世前已获得全国锦标赛的参赛资格,但在比赛前却放弃了生命,说她再也无法忍受教练对她的身体虐待。
日本体坛虐待运动员的黑历史为时已久,可悲的是,目前距离这个选手离世时隔近40年,情况看来仍然相当严重。
人权观察:19%年轻运动员曾被殴
近月韩国两名女运动员自杀身亡,有指二人均不堪教练、队内前辈的长期霸凌而选择结束生命,引起了社会关注。
全球体坛近年屡传性侵及虐待运动员丑闻,人权观察就日本未成年运动员被虐行为研究,跟56位未成年运动员、学者、政府官员访谈,并从网上调查,收集到757份资料,内容包含50种运动项目的未成年运动员与现役成年运动员的回覆。
上月公布的研究报告,涉及人数共达800 多位运动员,结果发现381名24岁以下运动员中,有19%人表明曾在训练或比赛过程中遭殴打、打耳光,18%人称曾遭言语暴力,7%在比赛时被拒绝提供足够食物或水,25%曾被强逼过量进食,5%表示曾在训练时遭性侵或性骚扰。
许多人因此患上抑郁症,出现自杀倾向,肢体或心理障碍,成为终身创伤。
可悲的是,日本体育界在「全国大会」、「进军甲子园」、「连霸」、「优胜」等荣耀下,被虐者视教练的体罚为指导与期盼的「爱」,令虐待行为变成当地体坛扭曲的事态。
这份长达67页的报告,除揭露日本体育的体罚历史,还有曾遭到拳打脚踢的运动员第一手描述。
不准饮水、被泼咖啡 挥拳拖拉、打断鼻梁
不少球员也在报告中透露被虐待的经历,Makoto Y(化名)是一位前职业榄球运动员,于1980年代在九州打过高中榄球,他向人权观察讲述了他的经历:「那时人们没有认知,现在被称为体罚。在练习过程中,我不允许喝水,我们无故需要练习,不练习的运动员会被打耳光,我是出于恐惧而打球。」
20岁前水球选手表示:「打水球要戴泳帽,球员常被抓住泳帽拉出泳池,我们被帽带勒住呼吸困难。另一种处罚是把孩子压到水面下,使我们无法呼吸,跟军队一样。比较小的孩子会很害怕,放弃了这项运动。」
一名前职业篮球员曾在1990年代后期于千叶市打过高中篮球,他说:「在高中时,队友被教练殴打到鼻梁断了,在练习比赛中,我看到教练挥拳、拖拉学生,甚至把热咖啡泼在球员脸上,这种吓人的教练风格在任何高中都经常发生。」
脱光衣服 借治疗之名性侵
除了暴力行为外,报告亦记录运动员遭到性侵犯的个案。一名女运动员B表示,18岁参加比赛时肩膀脱臼,医生诊断后认为需要做手术,没想到教练竟不允许她去做手术,却在每天练习后叫她单独到教室,借口「治疗」要求她脱光全身衣服,然后任由教练触摸身体。
B表示自己相当害怕,每一次被叫到教室都让她想吐:「我讨厌那个男人的体味,他的手、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一切我都很讨厌。」
2012年,一名17 岁的大阪樱宫高中篮球员在教练反复虐待后自杀。男孩留下一封遗书,内容指再也受不了教练对他的身体虐待。涉案教练后来承认多次拍打男孩的脸,他认为这是「使球队更强大的必要措施」。
他承认在任教的24年间,一直都有体罚学生,该教练因殴打男孩而被判入狱一年,缓刑三年。
已退役的日本女排名将益子直美曾说,儿时受训时每天只想着如何避免被教练殴打,一点也不享受打排球,「身为选手的我恨死了排球」。长大后,教练告诉她,上一代的情况更严重,「我终于明白受虐的经历是连锁效应,打破它是我们的责任」。
强烈的公众抨击推动日本政府在近10年内6度推出反体坛暴力的政策改革,惟政策对追究责任没有统一标准,也缺乏监管与强制通报机制,让受害者难以申诉,学校与体育组织也少有严惩涉事教练。
在日本,虐待儿童的行为仍然很普遍,日本长期以来都将体罚作为教练手段,人权观察全球倡议主任Minky Worden直言,众多日本年轻运动员在奖牌的名义下,忍受粗暴殴打和言语虐待,然而体育界虐待儿童的现象在许多社会层面仍获认可,且司空见惯。
人权观察日本分部主任土井香苗指出:「日本各项体育协会可以自行设立查报虐待和施虐者的制度,但许多协会刻意不闻不问。」
「金牌30」?
东京奥运延至明年举行,比起夺得30枚金牌荣耀,日本在赛事揭幕前还有一年时间作出令人信服的保护儿童及运动员措施,让日本年轻选手了解体育竞技的本质。
运动员的健康与福祉比奖牌更重要,同时也是时候让施虐的教练知道,他们的行为不会再受到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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