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奉友湘晚饭时,小唐、大刘和我约好,晚上偷偷去水库里捕鱼从友邻水库借来的渔网就躺在渔船里,白天晒太阳,晚上照月亮,白白浪费资源好久不沾荤腥了,守着水库没鱼吃,实在是窝囊因此,我们想趁着夜色下水库去捞一把,如果能有收获,至少可以私下饱餐一顿但我们不能惊动水库管理站领导和更多的同事因为领导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要是水库捕鱼的消息传出去,各方都会闻腥而来,头儿们必定招架不住;而知道的同事多了,我们就吃不成“独食”了所以,我们不能出去太早,一定得等大家都梦见周公了才出发就像当时大家爱学的电影《地道战》里的台词:“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人鱼散文?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人鱼散文
文/奉友湘
晚饭时,小唐、大刘和我约好,晚上偷偷去水库里捕鱼。从友邻水库借来的渔网就躺在渔船里,白天晒太阳,晚上照月亮,白白浪费资源。好久不沾荤腥了,守着水库没鱼吃,实在是窝囊。因此,我们想趁着夜色下水库去捞一把,如果能有收获,至少可以私下饱餐一顿。但我们不能惊动水库管理站领导和更多的同事。因为领导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要是水库捕鱼的消息传出去,各方都会闻腥而来,头儿们必定招架不住;而知道的同事多了,我们就吃不成“独食”了。所以,我们不能出去太早,一定得等大家都梦见周公了才出发。就像当时大家爱学的电影《地道战》里的台词:“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晚九点,各个寝室都没了光亮。那时的夜是黯淡的,我们点的是蜡烛或煤油马灯。这是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人们从物质到精神都匮乏到极点。没有恋爱,没有娱乐,没有消遣,甚至没有书读。漫漫长夜最是难熬,除了抽着劣质香烟,摆点半荤不素的龙门阵,大家便只有搂着寂寞早早困觉。
夏末初秋时节,天气不冷不热。小唐、大刘和我在管理站保坎下的水边会合。19岁的小唐扛着双桨,18岁的大刘提着马灯,小大刘两个多月的我就只拿着自己的雨衣——当然,他们也带着,雨衣是我们捕鱼的工作服。
解缆开船。小唐是桨手,自然在尾舱操桨。我坐在他身后的船尾上,而大刘则坐在船头——因为中舱堆满了渔网,不便坐人。这渔网大名三层刺网,由浮子,网身和网坠构成。圆球型的浮子按一定的间距固定在纲绳上,差不多正常成年男人拳头大小 ,泡沫塑料的质地,轻盈而又浮力强。网身是尼龙丝织成,一共三层,一、三层网眼大,几十斤重的鱼也可以通过。中间一层网细,网眼大概只有一二十平方厘米宽。鱼在水中奔逃时撞过第一层网,遇到第二层细网的阻挡,便会顶着第二层网钻进第三层网,第二层细网自然形成一个网套;惊慌失措的鱼见逃不掉,就会顶着细网掉头回来,自然又会形成第二个网套;如果鱼不停乱窜,便可能会被套上一层又一层。这便是三层刺网捕鱼的原理。网体的最下面便是一条条胖泥鳅般的网坠,又称网脚,用铅制成。沉重的网坠在水中把网拉直,像一道道墙一样横亘在水中,成为鱼儿难以逃脱的铜墙铁壁。不过,这种专业渔网是保护“未成年”鱼的,大体上一斤重以下者可以成为幸运的“漏网之鱼”。
小唐娴熟地划着船,往管理站对面那条沟的深处驶去。这是一条很长的水库河汊,足有几千米长。我们的网长度有限,只能围住其中的一段河道。小唐是管理站的划船高手,双桨在他手里就像使筷子般轻巧灵活,下桨、推桨动作优美,有如摇滚一样的节奏。夜色里只听得“刷刷”的落桨声和船头犁开水面的汩汩声。
大约二三十分钟后,船驶到了距河汊尽头差不多一千米左右的地方,我们准备在这里开始下网。在一个相对平缓的岸边,大刘跳下船,用一根楔子一样的木桩,把网头牢牢地固定在水边。这时就可以下网了。我踏进中舱,在网边挤出立脚的地方,预备扔网脚。作为捕鱼新手,我只能干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粗重活儿。而大刘则负责下浮子,这活儿技术性强一些,有时得处理网打结之类的问题。小唐依然划船,不过下网时是倒着划,跟划赛艇差不多,不同的是站着操桨。这时船尾在前,船头在后,渔网就在船边顺利溜下。说话间小唐开始奋力向后倒船,速度比前进还要快。这种快速行驶也是捕鱼作业所需要的,就是要迅速将鱼拦住,以免鱼听到响声逃之夭夭。我躬下身子一把一把地抓起网坠,不断向水里扔去,水面咕咕咚咚绽开一串串水花,网坠带着网衣顺着船舷滑入水中;大刘则灵巧地舞动双手,在船头快速放浮子。很快,洁白的浮子便在水面上排成一线,像一条硕大的珍珠链漂浮在夜色里。不一会儿,船到了另一边,渔网下了三分之一。小唐把船掉过来,让船头靠岸,大刘又在岸边打下一根木桩,将网固定。趁这个机会,我才得以站直,甩一甩发软的右手,伸一伸躬得发酸的腰,深深地喘上两口气。
喘息未定,小唐又开始奋力倒船,斜着往对岸划去。此时船已经轻了许多,船速更快了。我闷着头不停地往水里扔网脚,以跟上船倒行的速度,不多久又开始气喘吁吁。好在人年轻,18岁的心脏是坚强的,想着鱼的香味,这累也像是放了糖的。经过三个折返,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下完网。从浮子上看,渔网在河道上像一个拉开的大大的“Z”。
网下完只是捕鱼的第一步,接下来便是赶鱼。就是要把鱼驱赶得在水里四处逃窜,撞进网里束手就擒。比起下网来说,这赶鱼更是个力气活儿。赶鱼的工具是两根粗大的竹棒,直径大概相当于现在喝水的小纸杯,足有三米多长。一头连着竹根的头部,像极了以前四川农村人抽烟丝的烟袋锅,更为形像地说神似耐克的标志。这赶鱼棒是一种叫“硬头黄”的竹子做的,皮厚而中空小,加上一个差不多实心的头,因此贼重贼重的。
赶鱼开始前,我们先穿上雨衣,以免成为落汤鸡。依旧是小唐划船,我和大刘一左一右背对着站在中舱赶鱼。小唐飞快地划着轻舟,行进到河道接近尽头的地方,便在水面上走着之字,开始向外赶鱼。我和大刘高高举起竹棒,使劲儿砸向斜前方的水中。棒头在水里发出咚咚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分外响亮,传得很远。水花四溅,一部分水珠随着船的前进扑向我们的身体,像密集的子弹般击打在雨衣上,水便顺着雨衣往下淌。竹棒砸进水里后,要迅速地抬起来。因为船在急速前进,竹棒在水面上会因阻力快速往后拖曳,搞得不好会把人拉下水。这时也特别考验人的平衡能力,需要叉腿蹬稳,应和着船急速推进的节拍。我和大刘一边“咚咚”地砸水,一边快速地抬起竹棒。在重新高举竹棒的那一瞬间,棒上的水顺着棒杆流进雨衣的宽袖,一直淌进胳膊肘,顿时一片清凉袭来。这一阵赶鱼大战持续了一二十分钟,直到把整个网区都折腾遍,在幽静的夜里仿佛哪吒闹海一般把河道搅动得波涛翻滚。我和大刘都累得呼呼喘气,雨衣外水淋淋,雨衣内汗淋淋。范仲淹曾写过一首《江上渔者》:“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此时,我才真正体会到捕鱼人的艰辛。
最惬意最舒服的时刻终于到来。小唐把船划到一片平坦的岸边靠稳。我们跳下船,把雨衣铺在水边不远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大刘从雨衣衣袋里掏出“春城”香烟和打火机,顺手递了一支给我。他打着火,我们都燃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悠然地喷出一团团烟雾。小唐不抽烟,而是把马灯灯光调暗了一点,仰身躺了下去。这天夜里没有月亮,连星星也躲进了云层。远远传来鱼跃出水面的声音,我们听来胜过美妙的音乐——看来今晚大有一饱口腹的希望。我和大刘抽着香烟,烟头在夜色里忽明忽暗。三人一边轻松地胡吹乱侃,一边等待收获时刻的到来。
半小时过去了,水面上早没了动静。小唐叫了声“起网去”,我们便迅速起身收拾好雨衣上船。小唐把马灯捻到最大的亮度,依然挂在右边的桨柱上。收网时需要三人一齐动手:大刘负责收浮子,小唐负责收网脚。这两项是技术活儿,浮子和网脚都要码得整齐,方便下一次捕鱼时下网。我只能站中间干简单而笨重的活儿——拉网衣。取鱼的活儿最具技术含量,自然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心灵手巧的小唐和大刘都是取鱼的高手。
我们从最后下网的地方开始收网。我躬着身子,双手并用,一把一把地抓住网衣使劲儿往上拖,努力和他们二人保持着相同的速度。此时,我们仿佛在进行三重奏:网衣在船舷上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拉起的网脚相互撞击,叮叮作响;而浮子间也会碰头,发出轻微的“可可”声。我们一齐拉网的同时,小船便以右边的船舷向水面倾斜的姿态自动前进。
我们一边收网,一边期待收获。老天不负我们的辛劳,在第一段网收到过半的时候,前面传来鱼挣扎的“劈啪”声:有鱼了!我们三人兴奋起来,紧拉几把,一条被网衣紧裹的大鱼拉上船舱。哇,是大约六七斤重的大草鱼!小唐操起身边接力棒般长短粗细的木棒,啪啪啪几下将顽强抗争的鱼砸晕,然后施展手段,只花了一分多钟便将鱼从层层网衣解脱出来。他双手紧紧扣住鱼腮,向我们展示丰收成果。我和大刘一阵欢呼:今晚有鱼吃了!
这个战果无疑极大地鼓舞了我们的“战斗热情”,我们越收越欢。近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收完网,又喜获一条约5斤重的花鲢和一条大概两斤多重的武昌鱼。水库管理站十几个人,差不多人均有一斤鱼了,这对我们来说真算是大丰收。
天有不测风云。尽管我是气象员,也没预报到晚上会下雨。就在开始胜利返航时,老天竟哗哗地下起大雨来。我们又赶紧穿上雨衣。小唐抖擞起精神,全力向管理站划去。风雨大作,漆黑的水面上什么也看不见,小唐只能凭对方向的熟悉拼命往前划。我和大刘则飞快地从船舱往外戽水。我在心里不停祷告:千万不要翻船啊,要不然这鱼就吃不成了!幸运的是,我们终于平安靠岸,浑身水淋淋地提着鱼飞奔回管理站。
此时已经下半夜了。我们赶忙把炊事员朱师傅敲起来。高大富态的朱师傅听说有鱼吃,精神一下来了,急忙点灯起床。他兴奋地捅开火,把鱼去鳞破肚,大块剁开。然后把泡椒泡菜和辣椒豆瓣儿炒香,加上清水,十几斤鱼全部一锅炖烧。我们便回到寝室换了干爽衣服,又来到厨房,倒在墙边打瞌睡。正睡得香甜,朱师傅把我们摇醒:快起来吃鱼了!
睁开眼睛,闻得鱼香,瞌睡早跑到九霄云外。我们四人大碗盛鱼,大快朵颐,尽情享受,直吃到额头冒汗,肚内充实。那个鲜,那个美,那个满足,胜过此生中最豪华的宴席。在那个年代可以吃鱼吃个饱,这等奢侈,仅此一次。肚子吃饱,瞌睡来了。我和大刘、小唐各回寝室,倒头便睡,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悬中天。
本来以为午饭时还能再喝点鱼汤,可朱师傅告诉我们,留下的鱼,早饭时就让大家给风卷残云般洗白了。接下来的两天,我和大刘、小唐担心会挨领导的批,说话、干活儿都格外小心谨慎。不料什么也没发生,甚至没人提起吃鱼的事。只许乱吃,不许乱说——江湖规矩,看来大家都懂。就像前面说过的那句台词:悄悄地进村儿,打枪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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