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进入12月中旬了，动物志这边已经下了第二场雪了。动物志想到前段时间辟谣的一个造假网文，里面提到棕熊冬眠被老虎吵醒会被冻死。这种造假文章可以流传，说明多数人都知道棕熊要冬眠，但是对冬季流浪熊这一特殊的生态现象一无所知。今天，动物志就与大家聊一聊冬季流浪熊。

首先大家要明确，棕熊冬眠并不是因为怕冷，而是因为无法获取食物。棕熊如果怕冷就不会在纬度那么高的地区生活了，动物志反复强调，对哺乳动物这样的恒温动物来说，温度通常不会直接造成影响，而是通过影响食物丰富度和可获得性，间接影响动物的分布和生活习性。

什么是冬季流浪熊？

现在我们以乌苏里棕熊为例说一说。乌苏里江流域的棕熊从11月上半月至12月中旬开始进入熊仓（熊的冬眠穴）冬眠；而库页岛的熊则在11月中旬到11月底，抢在当地下大雪之前进仓。通常是带仔母熊先进仓，不带仔母熊和年轻公熊紧随其后，大公熊最后。这是因为在晚秋时节，随时食物减少，带仔母熊首先感受到食物供应压力；而大公熊是族群中的霸王，能靠剥夺同类和其他动物的资源多撑一阵。

这些熊在熊仓里一睡就是四五个月，大陆的乌苏里棕熊3月底至4月中旬出洞，库页岛的熊4月中下旬出洞。这期间，它们完全靠秋季贮存的脂肪生存。

在正常熊冬眠期间，不进仓冬眠在外面四处游荡的熊就叫冬季流浪熊，东北猎民给了这种熊一个很接地气的名字，叫“走驼子”。有的黑熊和棕熊，主要是壮年公熊，只在12月和1月躺在仓里休息，2月就开始活动。有些个体压根就不进仓，全年保持活动。

冬季流浪熊是怎么形成的？

棕熊秋季大量啖食水果和坚果，摄取碳水化合物，称之为“抓秋膘”。但上世纪中叶到70年代，经常有些年份松果和橡果欠收，由于食物缺乏，很多棕熊到了很晚还在外游荡，而不是进仓冬眠。

然而，单纯的食物匮乏还不足以解释冬季流浪熊的成因。冬季找食物会比秋季更难，只有壮年公棕熊有这个底气和本领在冬季流浪。母熊和年轻公熊即使到晚秋没有吃饱喝足，也不得不进仓冬眠，否则它们会面临饿死的风险。

外界惊扰是冬季流浪熊的另一个成因。冬眠是棕熊的一个脆弱时期，乌苏里棕熊的两大敌害——老虎和猎人都会选择在这个时期猎杀它们，有些熊就是这样被惊扰而被迫提前出仓的。1952-1959年在锡霍特阿林保护区中部发生了15起老虎袭击冬眠熊的事件，小个体的棕熊可能在虎的袭击中丧命，而那些大个体棕熊能从虎爪下逃生，成为流浪熊。

冬季流浪熊吃什么？主要是虎家饭

冬季流浪熊食物极为匮乏，棕熊胖胖的身躯又很难捕猎，除了偶尔寻到一些死去或受伤的动物吃，主要就吃其他捕食者的猎物了。对乌苏里棕熊来说，最主要的是老虎和猞猁的猎物。科斯特格洛德（1981）专门在锡霍特阿林保护区研究了冬季流浪熊，他跟着熊脚印发现了熊吃过的六具兽尸，其中三个是老虎的猎物。

老虎吃猎物会剩下头、脖子、皮和四肢下半部。熊啃得更干净，只剩下部分四肢骨、上下颌和部分脊椎。而冬季流浪熊会吃光整个兽尸，一块骨头都不剩。

冬季流浪棕熊会有目的地跟着老虎和猞猁，以得到它们的猎物，或捡拾残羹冷炙，或直接虎口夺食。熊吃老虎猎物最常见的还是拣剩饭，但大棕熊无需等老虎吃完，可以直接上去把虎撵走。根据科斯特格洛德的观察，冬季流浪熊跟踪其他掠食动物所走的路有44千米，占其全部走的路的22%。他共发现了五起冬季流浪棕熊跟踪老虎，距离最长的有22千米。

老虎可不是好惹的，棕熊想吃虎家饭，不可避免地会与老虎发生冲突，相关内容动物志已在“虎熊真相”系列的五篇文章中介绍过了，读者可关注动物博览或点击文末链接阅读。

在黄石公园，冬季流浪熊主要吃狼家饭了。狼重返黄石以后，有只公棕熊到12月底还没有冬眠，躺在狼的猎物上丰衣足食。

冬季流浪熊过得好不好？

冬季流浪熊过得好不好？答案是：不好。

动物学家于1982-1988年研究了世界上体型最大的棕熊——科迪亚克棕熊，分别在科迪亚克岛东北部（恐怖湖）和西南部两个地方进行了科学考察，发现32只公熊中有7只没有冬眠，全部都在恐怖湖，其中一只连续三年没有冬眠，两只连续两年，其余四只熊则只有一季没有冬眠。这些熊不爱动，昏昏欲睡，只做一些短距离的移动。其中一只选择了一棵小云杉，在树下席地而睡。它睡得很死，飞行器近距离飞来飞去也没有吵醒它。

更为罕见的是一只不冬眠的母熊，那一年的10月它失去了当年的幼仔，不知是不是此事促使它最终没有选择冬眠。为了熬过冬天，它在村子的垃圾填埋场觅食，但它最终死在第二年5月，距离垃圾场1公里处。死因无法确定，但其身形消瘦，皮下脂肪很少，它的死很可能与长期饥饿有关。

岛上没有其他的大型捕食者供棕熊蹭饭。食物方面，秋末的恐怖湖，熊的主要食源就已经很少了，此时草本植被和浆果无法指望，最重要的鲑鱼，大部分已在10月中旬完成产卵，只剩一点点鱼能吃到12月。而同一时期的科岛西南部，鲑鱼资源仍很丰富，在恐怖湖不常见的红鲑，此时还在大量产卵，此外银鲑直到12月中旬都能轻易捕获。

所以食物来源上的差异，造成恐怖湖科熊要比西南部更早进入冬眠，少部分公熊干脆就直接不冬眠，靠减少走动、降低食欲和代谢，想办法熬过这几个月，唯一的利好因素大概也就是恐怖湖冬季气候比西南部温和些了。

看来，冬季流浪熊过得真是很不容易。壮年公熊还能熬过去，母熊就更难熬了。所以，对棕熊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赶在第一场雪之前去冬眠。锡霍特阿林保护区的棕熊喜欢到山高雪深的地方冬眠，这种地方冬天人踪稀少、虎迹罕至，冬眠熊不容易受到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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