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班禅大师曾经说过:
“没有牦牛就没有藏族。”
西藏民间谚语也说:
“凡是有藏族的地方,就有牦牛”。
牦牛,是藏民族的图腾。
也是藏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宗教化符号。
●●●
在藏族先民描述开天辟地的古歌里,他们运用他们非凡的想象力将高山大地与牦牛联想在一起,《斯巴宰牛歌》寓意丰富,存在各种版本,都源自对万物成因的追问,传唱至今。
斯巴宰牛歌
斯巴宰牛儿时,
砍下牛头放哪里?
剥下牛皮铺哪里?
割下牛尾扔哪里?
斯巴宰牛儿时,
砍下牛头放高处,所以山峰高高耸;
剥下牛皮铺平处,所以大地平坦坦;
割下牛尾扔山阴,所以山林郁葱葱。
(牦牛头木雕面具。供图/西藏牦牛博物馆)
▼
牦牛是藏族历史上重要的图腾崇拜物,它是一些“开天辟地”的创世神话的主角。
如今还在安多藏族地区广为流传的藏族神话故事《斯巴宰牛歌》中讲到:“斯巴最初形成时,天地混合在一起,分开天地是大鹏”。“斯巴宰小牛时,砍下牛头扔地上,便有了高高的山峰;割下牛尾扔道旁,便有了弯曲的大路;剥下牛皮铺地上,便有了平坦的原野”。
在另一个也是“斯巴宰牛”的藏族创世纪神话《万物起源》中说:“牛的头、眼、肠、毛、蹄、心脏等均变成了日月、星辰、江河、湖泊、森林和山川等”。这些都是藏族先民对其所崇拜的图腾牦牛加以神化或物化之后,驰骋其丰富的自然想象能力而产生的必然结果。
(羌塘野牦牛。摄影杨柳松)
▼
而在本教的创世神话中,牦牛也被视为创世大神。在一些本教文献中,将创造世界分为九个阶段,简述之,第三价段是真正出现神幻的阶段。第四阶段是自然五行的形成,这五行活动于宇宙范围内。第五阶段被称之“附体”阶段,既是五行各自以其特征而活动。第六阶段是由“诞生”形成的,也就是一种幻体的形成。第七阶段是幻变阶段,它是以“西吉格保噶尔波”,也就是“白牦牛”从生存中诞生的基础。第八阶段是白牦牛“下界”,也就是下凡到本教之邦——象雄地区。第九阶段也是最后一个阶段的特点是“降临”,既白牦牛降到山上,进入世界。在此之后,它以其角从右部和左部,挑战了大山,尘土覆盖了鲜花。这样在牦牛神力驱使下,完成了创造世界的任务。
(羌塘野牦牛。摄影杨柳松)
▼
似乎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只要化身牦牛或与牦牛有联系的神灵往往是最原始的土著神。真正的某土著神灵经常骑乘的牦牛坐骑常被藏文文献描述成“雄暴的野牦牛”、“大黑野牦牛”、“神白牦牛,从口鼻之中不断喷出雪瀑”、“生有九只犄角的野牦牛”、“白色杂种母牦牛”、“水晶杂种牦牛”、“穆之牦牛”、“红眼黑牦牛”等等。
(牦牛博物馆征集的一件关于牦牛的木雕藏品。供图/牦牛博物馆)
▼
本教有守护四个主要方向的内“四大天王”。东方是一个骑白狮的白色狮脸形象;南方守护神是一位骑水怪的水怪脸;西方守护神身为红色,骑红色野猪的野猪脸。可能是出于深层次精神层面的考虑,抑或出于对现状的了解及习惯,守护“北方的空地”羌塘大草原守护神为黑色野牦牛头,坐骑是黄黑色野牦牛的神灵。在阿坝州最大的本教寺院朗依寺大殿的壁画中,除了内四大天王中的北方天王之外,骑牦牛的神灵还有念青唐拉的伴神、母子神的伴神及永宁十二地母之一等形象。其中的永宁十二地母是西藏少有的藏传佛教与本教都供奉的护法神。
(藏族当代画家昂桑的画作《藏族人》,现在已成为牦牛博物馆形象画。供图/西藏牦牛博物馆)
▼
例如在一份宁玛派经典中,本土的永宁十二地母(保佑藏土的十二尊主要地祇女神)中的切协祖吉活羌玛的坐骑为公牦牛,羌吉玛丁丁姆宗的坐骑为大野牦牛。而除了十二地母女神外的其它丹玛神也有不少骑牦牛的:如协撒勉几玛,身穿厚重的丝衣和蓝色的丝斗篷,饰有白海螺头冠和珊瑚,骑一头黑色的野牦牛,身边伴有一百勉姆女神作为伴神。女神多吉穿隆玛有两身形,一善相身形时,一脚上缩,一脚伸展,骑在一头凶狠的野牦牛上,呈怒身形时,身穿刚剥下的牦牛皮,以一脚上缩,一脚伸展的姿势坐在火云之中。
(牦牛博物馆征集到的一幅带有牦牛图案的古代绢织藏品。供图/牦牛博物馆)
▼
永宁十二地母被纳入藏传佛教万佛殿的过程正是佛教本土化为藏传佛教过程的反映。正如尕藏才旦先生所指出:“佛教是舶来品,但藏传佛教却不是印度佛教的移植,而是印度佛教在雪域大地传播过程中与本土宗教本波教对立、摩擦又互相妥协、吸收、结合的特殊产物,是双方磨合、融合的结果。”
(羌塘大草原的守护者—野牦牛。摄影杨柳松)
▼
永宁十二地母及上文提到的雅拉香布山神传说是八世纪印度密宗大师莲花生到吐蕃传播佛教时被降服后成为藏传佛教的护法神的。
个人认为,莲花生大师调和了佛本之间的矛盾,使佛本有机融合在一起,并且确立了佛教在西藏文化中的正统地位,规定了西藏佛教的性质,促进了西藏佛教的密教化程度。而大师的继承者们,也继续发扬大师的“思路”,让牦牛这种印度本土没有的动物,不断的“出现”在藏传佛教的万佛殿中(藏传佛教万佛殿中,有很多神灵为牛头,如双身大威德金刚、独雄大威德金刚、阎魔敌、威罗瓦金刚,但俱来自于印度,为水牛面)。
(藏族当代艺术家昂桑的作品《藏女》中,包含着牦牛与祥云图案。供图/牦牛博物馆)
▼
在藏传佛教万佛殿中,与牦牛有关的神格最高的应属牦牛面雄威护法。它的本尊成就法收录在最早由多罗那他尊者编撰成集的《冉炯百法》。《冉炯百法》是藏语音译,其意译名称为“宝源百法”一层含义为多罗那他尊者收录的《宝源百法》是本尊成就法的宝藏之源,了解了这些修法便得到了宝藏之脉络,另一层含义就是这是一本本尊修法的合集。在书中,观想牦牛面雄威护法时,首先生出脚踩病魔的玛哈嘎拉,对面生出三法源,三法源层层叠故有九角,法源上有尸垫。中央既时生出黑色牦牛面护法使者,一面二臂,右手炽燃棍棒,左手拿滴血钺刀,身挂虎成箭筒和豹皮弓盒。
(拉萨市娘热沟娘热风情园中反映藏族用“二牛抬杠”来春耕的场景壁画。摄影范久辉)
▼
除牦牛面雄威护法与永宁十二地母之外,在藏传佛教的一些神灵的伴神中,也有与牦牛有关的神灵。拉萨城的护法神班丹拉姆的一种身形“班丹玛索杰姆”的伴神中,有两位神灵以牦牛皮为衣饰。蓝色的女神多吉贡查玛,身穿一千条黑蛇组成的披风,用刚刚剥下的牦牛皮作它的围腰;女神多吉牙玛窘,身穿刚刚剥下的牦牛皮作为衣裙,围着用一千只大鹏翅膀做成的围腰。在骑蓝马的黑多闻子伴神中,有黑红色的魔女彭卓玛,她右手挥铁钩,左手握住敌人心,穿虎皮围裙,骑一头黑色的野牦牛。姐妹护法的伴神中有“生有金刚角的巨大野牦牛,如同天龙般强壮,如同云朵般疾行”。
在一些藏传佛教及本教寺院供奉护法神的贡康神殿,被认为是一座寺院最神圣的地方之一。在这些护法神殿的入口处经常有剥制填充成标本模样的野牦牛和熊、狼等动物的供兽,它们经常充当护法神的使者、坐骑或卫士。这可能是佛本两种教派的寺院的“共性”吧。
上一篇
下一篇